栖缅坐在树上大快朵颐,那时候已经到了傍晚,夕阳西沉,有很漂亮的晚霞。大地余热未退,恼人的小虫子绕着梨树四处乱飞,蚊子也蠢蠢欲动了。
地上已有一堆果皮,这个时候,栖缅总是要吃到饱足的。有些东西,这一吃就腻了。有些呢,还可以回味无穷,一直记着。
这个时候,也没谁会来了,栖缅也吃的放心。结果,一只黑背白肚的猫突然蹿上墙,在墙头上晃了晃,身子一倾,掉在栖缅的院子里,顺带滚了滚,然后坐起来,“喵”了一声,一对猫眼滴溜溜地瞧着树上的栖缅。那模样,倒是惹人怜爱。
栖缅皱眉,敲门声同时响起,她直觉不妙,赶紧跳下梨树,将地上果皮拢成一堆,洗了手,收了刀,整整头发、衣裳,故作镇定地打开了门。结果,门外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“哎呀,原来是栖缅姑娘的住所呀。”
桓聂微微致礼,笑的很是端正。他是一个人来的,没带随从。
“姑娘可有看见一只黑背白底的猫?”
原来是为了这个,栖缅心中冷笑,正欲回答“没有”,院子里那只打了滚的猫便小步跑了过来,在栖缅脚边“喵喵”叫着。
“原来你在这儿呀。”
桓聂作势欲抓那只猫,猫儿却极聪明,立马后退,跑到上房台阶上,立在那儿,回过头来“喵”了一声。
这猫是成精了吧。栖缅在心中默念。她整理出一副得体的笑容,请桓聂进去坐坐,继续抓猫大业。桓聂便从容进了栖缅的小院,多年以后,栖缅回忆起这件事,发现这是二人纠葛的真正起点。
桓聂喝了栖缅家的茶,那颜色深沉、价钱低廉的茶水并没有令这位贵公子皱眉,反而得到了他奇特的赞美之词。这位桓公子又瞧上了栖缅家的梨,说要尝尝。
栖缅想想,反正这院子也是租的,梨树是不知名的主人种下的,让桓聂尝尝也无妨。她有些做主人的心思,拎着小刀站在梨树下,当着桓聂的面,摘了几个个头极大的梨。
“你既拿着刀,不如帮削削皮。”
栖缅看了一眼桓聂,那笑容倒还不是很令人反感。她挑了一个最大的梨,慢慢地削着皮。那被整条削下的梨皮,是她那想要炫耀刀工的小心思。
“给你。”
栖缅把梨递到桓聂面前,那雪白雪白的梨肉,正往外渗着甜甜汁水。这棵树上的果实,水量丰富,不失甜味。
“这怎么吃呀?”
桓聂负手瞧着,笑的很是灿烂。
栖缅以为他是说梨个头太大,勋旧子弟顾惜形象,不肯大口啃咬,便自作主张削了一大块梨肉,用刀尖戳着递到桓聂面前。
“这样总行了吧?”
桓聂瞧着栖缅手里那变了形却依旧锋利的小刀,笑笑,“天上地下,哪有分梨的道理?”
他说的义正言辞,只是那笑容增添了一丝不羁,这一切落在栖缅的眼里耳中,便很有别的意思。栖缅瞧着桓聂,想看出点什么。
“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呀。”
桓聂读着栖缅脸上的情绪变化,并无一丝愧疚。他是因一只猫来到别人的宅院里,现在却把猫的事放在一旁了。
“桓公子,”
栖缅故作镇定,“你不抓猫了?”
被人提醒这个问题,桓聂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,说要栖缅帮忙抓猫。栖缅勉为其难,毕竟是在自己的院子里,怕对方损坏东西,便答应了。
猫这种动物,栖缅是怕的。它们对人总是爱理不理的,一旦急了,爪子乱抓,还不知道谁会受伤呢。然而跟一只猫过不去,无疑是最没意思的。
桓聂这只猫,不像城里人养来抚弄的,倒像是从山上才抓来的野猫,上蹿下跳,跑到底倒有些章法。桓聂和栖缅都不敢逼的太紧,一来怕自己受伤,二来怕把猫伤着了,这样手脚便受了束缚。
栖缅只盼着那只猫跑着跑着就跑到邻居家里,这样她就有理由让桓聂离开了。可那猫极不识时务,跑老跑去都在栖缅的院子里,最后还窜到梨树上,回头看着树下的人,“喵”个不停。
“算了,算了,这猫就放你这儿吧。”
桓聂突然这么说,语气还十分坚定,栖缅忙想法子挽回,她可不想跟这人有太多纠缠。
“这怎么行呢?我不懂养猫。”
“没事,拿一个碗,给它一日三餐,又不会乱拉,保证干净。”
桓聂说的信誓旦旦,又摸出一袋钱来,“这是请你帮忙的酬劳,要求不高,你吃的残羹剩饭,给它一点。”
看桓聂态度十分坚定,这猫一时又抓不到,栖缅想着,只好皱着眉答应下来。然而,她没收桓聂的钱。
“既然吃残羹剩饭,也算帮我的忙,这酬劳就不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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